王宗欣COWPER WANG:從傳統美術到新媒體創作的矛盾與美感
2019.12.24 | 潮人物 鬼鬼通常職人及匠師們,大多從事著一直不斷反覆演練而累積的專業。那麼,如果學的是中國傳統水墨,未來該怎麼發展呢?檯面上許多具經歷及名號的設計師,似乎只有Cowper Wang(王宗欣)的背景,與其他同行不一樣。這不叫做顛覆,也並非完全的破壞再建,而是種屬於當代,而且是專屬於Cowper創作軌跡的呈現。
每一次的付出都是種累積
有一陣子很多學生的志願是當設計師,但應該很少人希望當畫家,尤其是傳統國畫。還在唸書時的Cowper,因為興趣開始自學設計,並且在外面接案。當然,他成長在資訊及文化爆炸的90年代,當時除了上課跟做事,同時也喜愛動漫畫、西洋音樂、流行服飾、街頭文化;在那個時候,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未來,會有機會把所有喜愛的元素,融合成全新的創作模式。尤其,是被全世界普遍地接受。「那時候網站開始變成顯學,我因為接案也因為興趣,開始做些電腦動畫放上網,因緣際會開啟了我另外一條路。科技日新月異,靠一招很難闖天下。以前常常見到的Flash做動畫,現在年輕人是根本沒看過Flash。當時接觸到廣告拍攝,現在媒體或自媒體都在做影片。回首一路創作的脈絡,那是從傳統藝術到商業設計的契機,後來我覺得有很多不足的地方,就從頭開始學習。在接案的時候,也開始接觸數位影像創作。但是如果問我學中國水墨有沒有用,我的答案是絕對有用。因為藝術及創作,不只是型,還有神。」
Cowper有傳統美術的底子,因接案而接觸到商業及創作,再輔以自身喜愛的次文化養份,讓他在新、舊的創作形式中,摸索出了全新的創作型態,他稱之為「狹縫中的連續微觀」。
宛如牛頓蘋果般的靈感隨時會發生
前些時候Cowper受到ASUS的邀請,在華山的特展中呈現了他獨特的新型態創作。那是種將影像透過電腦運算,將圖像不斷地拉伸及位移,而構成了極為特殊且持續產生的形式。這個創意的產生,是Cowper某次在掃描圖檔時,不小心拉扯到紙張,結果出現被拉伸且些微扭曲後的影像,因而開啟了「狹縫中的連續微觀」創作的念頭。這個名稱可以拆解成三個部分,「狹縫」指的是影像被擷取的那一個線面,「連續」是說不斷在產生的拉伸圖像,而「微觀」是以無論圖像本身,亦或是觀賞者之於作品、世界而產生的意念。他認為自己是幸運的,因為若沒有先前在數位領域的經驗,那麼當時那張被掃瞄壞的圖像,只是一張失敗的檔案,而不會成為現今的創作概念。
將中國水墨的想像意念注入當代數位創作
在2019年度台北時尚週時,Cowper與好友所創立的品牌Oqliq合作。「跟Oqliq認識很久,他們的設計除了在機能取向外,也強調著禪意。這次參與他們的秋冬新品大秀,背景就是我的作品。當時那奇幻又迷人的動態影像,著實讓人印象深刻。「這是種帶點抽象感,並且很有流動性的創作。我在學中國傳統藝術時,最喜歡的就是那種帶著飄逸的寫實感,比方說留白,就是種想像的延伸。」對於Cowper的創作模式而言,必須要先有一個影像,才能夠被完整呈現。因此他曾經以街景、物件,甚至3D繪圖,甚至即時影像,來構成不同的結果。像是前述的ASUS特展,以及造成話題的《小花特展》,都有使用到這樣的創作方式。
因此「連續微觀」有兩種型態,一種是以影像或錄像來展開,另一種則是以即時互動來進行。「基本上參數都是可以調整的,因此包含我自己在內,是無法事先掌握所呈現的影像。而讓觀賞者走入創作當中,每一秒鐘都有不同的作品產生,是這種創作有趣的地方。」
屬於當代的多元斜槓創作型態
除了「狹縫中的連續微觀」,Cowper仍維持著另種非常「類比」的創作方式,包含繪畫及塑像,並且連續兩年都受邀參與中國YOHO的年度活動。「有趣的地方,是我在學傳統藝術時,做的是現代的數位創作;但我仍然以最傳統的創作方式,來呈現當代的內容。」前陣子在台中自由人公寓展出的《Pouty World》系列,是Cowper在經歷次文化洗禮,以及城市藝術與當代藝術衝擊後的反思。他總是開玩笑說,全世界最大的客戶,是宗教。不過回顧藝術史,無論東西洋皆是如此。許多偉大的作品,甚至是文化遺產,都是為了服務宗教而產生。
「以前唸書時還真的要畫佛像,雖然上課前還在看街頭流行雜誌跟漫畫。我很喜歡以前的東西,像是特定的球鞋,因為對我而言不但有回憶,也有意義。不過現在的時尚跟潮流,似乎更像是種膜拜跟崇拜,喜不喜歡Michael Jordan真的不重要,而是必須要擁有。這有點諷刺,就像是宗教般被傳播著。所以我以媽祖和佛祖為主題,反映著當下的流行現象。」仔細看他的構圖,實際上是有著宗教元素在其中,那就是Cowper在唸書時累積而來的創意。
商業與創作間找平衡仍不違初心
除了自己的創作之外,Cowper與他的dosomething studio同事們,仍不斷地參與及執行著許多商業案。事實上,包含金鐘、金曲、金馬獎,以及世大運、松菸口網站,都有著Cowper的參與。「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像KAWS(美國藝術家)那樣的機會,不過,他也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。藝術跟創作的面貌及方式不斷在改變,我能夠,以及正在做的,是在兩者中間找到平衡。當然,更要是自己喜歡的事。為了客戶,我們可以做些改變,但對於創作,絕對是要順著自己的心。」若以Cowper的學經歷來說這個,是很有說服力的。因為學習國畫及書法等中國傳統美術時,都是以「臨摹」來入門,也就是模仿。然而在具備技法之後,創作時的靈魂,只能靠自己去灌注了。而這個靈魂的模樣,絕對是從自己身上產生。
獨特的背景與經歷,讓Cowper發展出了極為新穎的數位藝術,然而同時,他仍進行著傳統方式的創作。同樣揉合新舊創作方式與意念,卻以全然不同的樣貌呈現。對於Cowper而言,他認為,那就是在現在這個時代,最適合自己的創作模式。